“生活以痛吻我,我却报至以歌。”
六月的气候复杂多变,早晨报道一整天都会艳阳高照,中午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便会打乱大多数人的阵脚。而到了傍晚,却又雨收云散,红霞漫天。透过潮湿尚余雨丝的空气,夕阳的落日余晖目送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,在释放完最后一波热量之后,无奈迎来了自己的轮回。
有些服务对象,在接受强制隔离戒毒或者社区戒毒社区康复后,都立誓要发生改变,希望戒除毒瘾,摆脱过去,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。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,他们会因为生活中的挫折而停下前进的步伐,那些曾经想要改变的誓言也会逐渐忘却,就如那不甘落山,却又无可奈何的夕阳一般,最终臣服于残酷的现实。
今日,我与同事结伴,前往住在郊区的服务对象阿珍家中,进行结案后的家访。阿珍是一个有着多年吸毒史的“老面孔”,内向,不善言辞,和前夫离婚,目前一人居住,无儿无女。半年前结束了三年社区康复,回归社会。结案后,我和她的联系逐渐减少,现在的阿珍是什么情况,她的性格开朗一些了吗?她一个人居住有什么不便吗?这些都是在这次家访时要弄清的问题。
临近中午,我们抵达了阿珍的住址,按响门铃,却无人应答。我微微皱眉,之前已经和阿珍约好了见面时间,她也表示当天会在家,现在家中无人,会不会出了什么事?想到这,我拨通了她的号码,听筒里回荡着的“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”加深了我的疑虑,难道被放了鸽子?我和同事对视一眼,相互自嘲地一笑。出于谨慎,我们决定去一趟街区所在的居委会,看看能否在那儿了解到阿珍的社会面表现。
顺着社区中的指引,我们很快找到了居委会,远远望去,居委门前人声鼎沸。走近才发现,原来是社区今日正在组织义卖活动,居民们纷纷捐献出自己平时不用的物件,按照用途和功能摆放整齐,供有需要的人进行挑选,大伙相互交流着,有说有笑,如卖场一般选购着各类物品,氛围友好又热烈。
穿过琳琅满目的摊位,我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的阿珍。只见她身着一身亮橙志愿者马甲,一边招呼着其他居民,一边维持着现场秩序。六月的天气逐渐闷热,阿珍额上渗出汗珠,顺着脸庞向下流淌。当我走到跟前和她打招呼时,她微愣片刻,随即露出惊喜笑容。
处理完手中的工作,阿珍和我走进居委会的休息室,简单沟通了一番。她对今天的见面感到十分抱歉,自己临时接到居委通知参加社区志愿活动,忙着忙着就把和我的约定给忘了,因为义卖开始后一直在忙碌,所以也没注意到我的电话。刚一坐下,她便兴奋地向我诉说起这次义卖的意义,我从她的话语中逐渐了解到,义卖筹款将会全部用于改善社区孤寡老人生活质量,这无疑是一件善举,阿珍的脸上也洋溢着满满的自豪。原来她没有忘记和我的见面,刚才我还差点误会了她呢,我不禁暗暗自嘲。
交谈中,我注意到阿珍的侧脸有些不自然,询问之下,才得知两个月前她因为身体原因引起侧脸部分面神经麻痹,对生活造成了影响。阿珍平日没有家人,生活来源全部依靠退休金,仅仅只够日常用度,这笔治疗费用是她无法承受的。多亏了社区里的居委干部,虽然户籍不在当地,但居委还是为她申请了一笔临补用于看病。左邻右舍也非常和睦团结,有过治疗中风面瘫经验的居民拿出相关药品,分享治疗经验,协助阿珍进行康复,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,阿珍度过了这次难关。
生活并非一帆风顺,总会有各类风浪,阿珍身边有这样一群互帮互助的社区力量,让我十分欣慰。经过治疗阿珍的面神经麻痹症状大为好转,虽然看起来还有些不自然,但已能正常生活。感恩的阿珍在之后主动申请加入了社区志愿小分队,定期参加社区组织的各类志愿活动。从小区创文明活动到夜间巡查,从居民文艺汇演秩序维护到社区义卖,阿珍的身影都活跃其中。聊天中途,居委干部走进休息室,看到正在和阿珍聊天的我,了解到我的身份后,补充了阿珍在志愿服务中的表现,对她一丝不苟的态度赞不绝口。
午饭之后,我和同事跟随阿珍,来到她的家中。家中明亮通透一尘不染,各种物件摆放井井有条,虽然是一人居住,但阿珍还是尽量保持居住环境的干净整洁,拿她的话说,这是作为一个人的尊严和体面。
阿珍的现居所是动迁后分配的,远离户籍地,曾经一起放纵的朋友因为距离已不再联系。但是阿珍并未感到孤独,如今的她又结交到了很多新朋友,大家都是在做志愿服务时认识的,平时会经常聚餐、唱歌,这是有别于以往的友情,朋友之间的笑容让不善言辞的阿珍都变得开朗了许多。日常生活中,她开始尝试着种植多肉植物,每天浇灌着这些小生命,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地成长,会让她感到无比安心。
临别时分,我们和阿珍挥手道别。确实,很多服务对象会不断陷入复吸的轮回,但更多的服务对象,如阿珍这般,不会屈服于命运的不公。生活以痛吻我,我却报至以歌,就如这六月仲夏天,不仅有风和日丽,同样也有狂风骤雨,经历狂风骤雨仍能不甘命运站起来的人,值得所有人尊敬。那黄昏夕阳,虽暂时隐于黑暗,但终有一日,会重新升起,将阳光和希望挥洒人间。
我热爱着我的职业,我更热爱着我身边的服务对象,我会陪伴着你们迈向新生。
黄浦工作站豫园社工点 茆卫青供稿